2023年以来，各地儿科医院、妇幼医院频遭裁撤。舆论认为，随着我国生育率逐年下降，医疗资源的整合和医院内部结构的优化已成必然趋势。但儿科医院、妇幼医院的过快裁撤将加剧医院资源紧张，达不到国家要求的儿妇科医生配比将无法满足国民的基本医疗需求。这一现象背后的原因和暴露的社会与医疗问题亟待社会各界探讨及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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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科妇科医院屡遭裁撤
2023年以来，妇幼保健服务遭裁撤事件在各地频频发生。2023年5月7日，浙江温州苍南县中医院公告称即日起暂停产科助产服务；广西来宾市武宣县禄新镇中心卫生院宣布6月1日起妇产科停止接产等服务；9月公立三级综合医院宁波鄞州区第二医院公告不再开展孕产妇诊疗业务；同月消息郑州儿童医院西院区即将拆除……诸如此类消息屡见不鲜。
据媒体报道，全国各地产科正经历一场“寒冬”，新生儿数量持续减少，有的医院因此缩小产科规模，甚至直接取消产科。自去年起，江苏、广州、浙江、温州等多个地方的十多家医院相继关闭产科。
儿科妇幼医院被裁撤的原因
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是什么？
首先，分娩率下降是一个重要因素。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2022年末，全国人口为141175万人，比上一年末减少85万人，人口自然增长率为-0.6‰，这是我国人口自1962年以来首次出现负增长。
据媒体报道称，2023年建档孕妇数量持续下降，有医院表示建档数量减少了1/3。对产科服务的需求不再像以前那样迫切，导致一些医院决定停止分娩服务。
其次，医院超编与负债引发的财务危机也迫使部分儿科、妇幼医院关停。《国家卫生健康统计年鉴2022》相关数据显示，我国共有2.47万家民营医院，2021年度这些医院共计负债3550余亿元，平均每家负债高达1437万元。不久前某地妇幼保健院被曝长期拖欠职工工资，揭示出行业普遍存在的严重超编问题。同时在人口减少的背景下，可缴纳税收的人数也在逐渐减少，财政压力不断增大，更加剧了医疗单位的负债问题。
再次，医疗资源的整合和医院内部结构的优化已成趋势。在资源有限的前提下，各大医疗机构更倾向于投资高科技医疗领域，导致儿科、妇产科的发展相对滞后，甚至沦为医院内部结构优化的牺牲品。而医院通过不断调整资源，合并多家医院的产科服务可以促进医疗水平的提升，为病患配备更好的医疗设施和专业医护人员，保障母婴的安全。
最后，裁撤现象也与待遇、工作环境等多重因素息息相关。儿科医疗发展难的一个主要问题是开药的收入较少。儿科用药和儿科器械的种类比成人要少很多。儿科用药根据体重来，用量少；检查方面，通常只是验血常规，特别情况需要拍胸片。即使在公立医院，儿科科室也是收入相对较低的科室，这导致许多医生不愿去儿科。此外，孩子也无法像成人那样相对准确地表达病情，医生看一个儿科患者的时间相当于看三四个内科成人患者，医疗效率低且医疗纠纷高发。业内人士经常自嘲，儿科是“三天一骂七天一打”。综合考虑工资待遇和职业发展，使得儿科、妇幼科人才短缺，医师外流，最终不得不面临裁撤。
儿妇科医疗服务必须保障
尽管儿科医院、妇幼医院的裁撤仿佛已成大势所趋，但过快被裁撤将影响市民基本医疗的供应，加剧医院资源紧张，引发一系列社会问题。
比如去年年末儿童医院的紧张局面我们都有目共睹，去年秋冬季节支原体肺炎、甲流、乙流等病毒肆虐，全国多地儿科、妇幼科就诊量激增，医院挂号供不应求，排不上队的患者家庭被迫挤在医院，但发热门诊的病人数量仍愈来愈多。如果没有足够的儿科、妇幼科医院提供医疗服务，孕妇和婴幼儿将无法得到专业的医疗治疗，后果不堪设想。
《国家卫生健康委关于贯彻2021-2030年中国妇女儿童发展纲要的实施方案》指出，到2030年，适龄妇女宫颈癌人群筛查率达到70%以上,艾滋病母婴传播率下降到2%以下，每千名儿童拥有儿科执业（助理）医生达到1.12名、床位增至3.17张。方案指出，进入新发展阶段，广大妇女儿童的健康主题已经从生命安全守底线扩展到全面健康促发展。特别是生育政策调整以来，高龄、多产次产妇比例增加，妊娠期并发症、合并症和出生缺陷发生风险增大，新生儿安全和儿童保健需求进一步增加，妇幼健康工作面临新挑战。因此保障儿妇医疗服务势在必行，医院和政府机关可采取以下相关措施：
第一，吸引人才是重中之重。2022年国家卫健委最新公布的我国儿科医生数量达20.6万，但依照人均儿科医生数量来看，我国儿科医生的缺口约20万，民营儿科优质人才更为稀缺。目前推行的策略是降低儿科的考研和执业医师考试分数，医院对于儿科医务人员的招聘条件也比成人科室要宽松，但实际效果适得其反，儿科人才短缺问题的症结并未被解决。要扭转人才断层的局面，最直接的刺激就是加强对科室的资源投入，提高科室医务人员的收入，让儿科有发展前景才能吸引更多儿科专业的人才。保证了儿科医生的数量，科室自然不会轻易面临裁撤，医疗服务也能得到保证。
第二，政府的宏观调控不可或缺。政府应当加大对妇幼保健院的财政支持，为其提供更好的发展环境和条件。一方面鼓励社会资本进入产科领域，支持民间资本兴办一些产科医院，以提供更优质的产科服务。另一方面，政府应出台政策严格规制随意裁撤儿科医院、妇幼医院的行为。除了影响基本公共服务的提供，儿科、产科医院的关闭会使大量的医务人员下岗，给他们的生活和家庭造成冲击，也会对当地的经济造成负面影响。
第三，转型发展是妇产科医院的生存之道。现存的私立妇产科医院多数业务单一，没有技术特色，运营艰辛，到头来只能打价格战。要想在这种竞争环境下生存下去，唯一的出路就是战略转型。其中一个重要选择方向是从妇产科医院转型为妇女儿童医院。从概念上说，就是要从以疾病为中心转型为以客户为中心。从具体业务上说，就是要从医疗（看病、生孩子）的重心扩大到全生命周期的健康管理与健康促进，包括月子、产康、医美，以及心理与精神健康，使医院的服务范围和半径明显增加。也可将普通病房转向单间，甚至VIP病房专设，不仅可以满足群众需求，还有助于缓解医院运营压力，缓解医患矛盾。
第四，中西结合是儿科发展前景。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关于进一步加强中医医院儿科建设的通知指出，要充分发挥中医药在保障儿童健康中的重要作用，推动中医医院儿科高质量发展。中医医院应根据当地人口规模及儿童中医药服务需求，设置儿科门诊、病房床位，配备儿科医师，拓展绿色疗法，推广小儿外治适宜技术；同时中医儿科必须加强药事管理，确保儿童用药安全，加强中医医院儿科建设。未来中医药治疗在儿科诊疗中的占比将不断增长，中西医结合会是未来儿科医疗服务的有力保障。
医院要加强自身造血功能
面对儿妇科、妇幼医院运营情况持续恶化的问题，为了确保医院能够稳健运营，提供高质量的医疗服务，满足患者需求，除了寻求外部力量的帮助，医院自身也要加强造血功能。
首先，儿妇医院要建立起合理的人员编制制度，避免过度招聘和超编现象的发生。医院一方面要审查员工结构和组织，以确保人员分配合理，能够满足医疗需求；另一方面应当定期分析财务状况，确保预算合理，避免不必要的浪费。控制好人员编制、减轻负债压力将会大大减少医院裁撤现象的发生。
再者，儿妇医院的医疗质量和安全必须得以保证，确保患者能够得到高质量的医疗服务。医院须评估医疗标准、设备和流程，了解医院的技术设备和创新能力，探索研究新兴科技，不断提升医院的医疗技术水平。同时，也可以利用“互联网+妇儿医疗”的形式，既可以让群众享受到足不出户的保健服务，又可以节约医院问诊和现场办公的成本，为医院降本增效的同时，确保人们能够获得高质量的医疗服务。
最后，医院运营务必遵守法律法规，切勿踏进法律红线。医院管理层要审查医院是否合规运营，避免因违反法律政策而导致不必要的处罚，从而影响自身儿科、产科的正常诊疗活动。
儿科医院、妇幼医院在保护妇女和儿童健康权益、提供特殊需求的医疗服务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它们对于满足特殊群体的医疗需求、促进公众健康、改善医疗体系建设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儿科医院、妇幼医院的过快裁撤的现象值得引起重视，通过改革和创新来解决这些问题已经刻不容缓。
（作者系北京中医药大学大健康法商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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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勇
王崇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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